题记:人们常说,父爱如山,巍峨挺拔,坚毅不摧;父爱如河流,潺潺流淌,经久不息。在我眼里,父爱还是黄土高坡上那一张弯弯的犁铧,坚定地抵达身后的土壤,深邃绵长,无论肥沃与贫瘠,永不放弃。
这个父亲节与端午小假叠合,日子放慢了节奏。我第一次首先拨通了父亲的电话,却是无法接通。随后打电话给母亲和大姐,地们说父亲回村里给谷苗锄草了,走时忘了带充电器。我漫无目的地捧着手机,其实,也不知道打通了说些什么,他的做教师的女儿,纵然获得了语言学硕士学位,也不善于表达情感。我隐约看见,黄土高坡贫瘠广袤的土地上,蓝天白云高高挂起,阳光垂直地洒到父亲佝偻的脊背上,影子在我家那把老锄头上来回晃动,由长变短,又由短变长,丈量着日出到日落的距离。父亲弓着脊背,用握锄头的手,时而措揩汗珠,眸间皆是淡定与从……光的沙漏且行且漏,我突然想从记忆里提取父亲大半生的过往,作为节日礼物送与他。 也愿天下父亲在这个美好的节日里,健康快乐,平安度春秋。
我的父亲出生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一个偏远的陕北小村庄,因为兄弟多,被父母送走,抱走他的爷爷也曾出生于那个村庄,他们其实是由权侄变成了父子。两个村子相距百里之遇,在那个年代也是无了音讯,少有往来。爷爷生有二女,我的大姑和二姑,因贫困和传统观念所致,二姑出生后不久,便被送人。爷爷地回父承以后,又生了一子,便是我的二权。经历了新中国大跃进运动的三年经济困难时期,又走进十年文化大革命,七十年代初的陕北农村,麦轰烈烈的集体大生产,打坝造梯田,带给老百姓的依然是食不果腹。爷爷、奶奶带着二叔迁至内蒙古固阳县一带。当时,父亲已娶了母亲, 大哥已2岁, 二哥在母亲腹中七个月。这种离弃的确将年轻的父母陷入绝境。小时候,常听母亲心酸地唠叨,爷爷和父亲,都属于火爆脾气的人,父子俩相处并不融洽,很容易一石激起千层浪,她常常提心吊胆,因为都属抱养,在村里也不被接纳。爷爷临走时,几乎带走了全部的家当,两孔土窑,一箪食,一瓢饮,一卷床席,一箩筐粪土是我的父母的起点。
从忍饥挨饿,冷眼中成长起来的父亲,很坚韧,从未对生活妥协,在大山蜿蜒的褶皱里,在贫瘠的土壤里,他抛洒辛勤与汗水,穷尽力气与智慧扛起羸弱的家。他不辞劳苦地耕作,吃苦耐劳的品质,在农业社总是可以挣到最高的工分。他读过四年小学,认识大量的汉字,计算能力较强,村里的长辈们教给他一些医术。在我记忆中,村子里谁家的人或牲畜生病了,总是来找父亲打针、开药,他成了相邻几个村庄的赤脚医生。因为大哥小时候小病不断,紧接着二哥的出生,家里没有老人帮衬,母亲很难全天外出劳作。养家糊口的重担全部落在父亲一个人身上。父亲以他的勤劳和技能,母亲以她的和善和温厚,终于在村子里立了足。
一九七五年,大姐出生了,圆了母亲的女儿梦。可是五口之家的食粮问题,依然是燃眉之急。改革开放后,陕北人开始如火如荼地开采当地的矿产资源,走上了发家致富的征程。父亲为了让全家人吃饱,穿暖,过上好生活,抓住机遇,也走上了矿上打工之路。母亲带着三个年幼的孩子在村子里从事繁重的农业劳动。今天的我,不能想象那些日子,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。母亲说,没有盐和油的日子是大多数,那些是逢年过节的调味佳品。父亲在矿上打工的日子,结识了我的两位叔叔,也是我们家永远的两位贵人,一位和父亲是远亲,另一位后来也是大姐和小妹的媒人。他们住在城郊,视野开阔,抓住政策机遇,携父亲一起办煤矿。父亲以他的聪颖好学,从下井工人转做了会计。我家也成了村子里首家万元户。于是,80年代出生的我和小妹,没有经受饥饿寒冷之苦。
时光飞快,陕北的黄土高原绿了又黄了,从荫荫夏木到皑皑白雪,从少年到青年,也不过是那么几个夏与冬的距离。农村包产到户后,村民们干劲更足了,春秋季节,他们奔忙在田野,冬夏闲时,忙碌在矿上。我家人丁兴旺,哥哥们渐已步入娶妻的年龄。三个男人奔波在外头,忙里偷闲回家种田,准备盖新房的石头、砖块、地基等。四个女人繁忙在农村一线做着辅助工作,经营牲育。母亲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大姐做了最大的牺牲,看管我和小妹,料理全部家务,还要帮助田里的母亲,错过了上学的机会。
九十年代,煤矿一度不最气的大背最下,父亲他们的煤矿也属价转让了现家三个男人回家了! +间砖瓦房建起来了!显亮的可其立在整个村子的上头。从对面的公路上往来的行人和车辆机在丁解字到,周国几十里赫接有名。坡于打联要向放手,很快添了新丁。这一切大事也花完了家里的积蓄。父亲是一个极传统保守的人,重男轻女的思想很严重,完成了建房、娶儿媳的使命,便觉此生无忧了。女儿家的学习和教育他是不很重视的。我的优异的成绩是意外之喜,有老师的夸赞,奖状和喜报的不断刺激,在某种程度上满足了他的虚荣,也成了他的骄傲。小妹的成绩较我差些,在家庭经济不富裕的情况下,她选择了中学毕业辍学,父亲也没有阻止。但他也不是一个不讲情义的父亲。在当时农村嫁女儿彩礼极重的情况下,他选择了把大姐和小妹嫁到了城郊,也改变了她们此生的命运。
从此,父亲专心务农,期间也为朋友看管工厂、门房,力所能及地支持我一直到硕士毕业,也尽他所能扶持我们兄妹几家。每一次匆匆来去的迎接和目送里,见他容颜见老,两鬓渐苍,但言语还是那般铿锵,精神矍铄。在我心目中,父亲永远不老。近年来,随着城镇化进城的加速发展,农村皆留老弱妇孺,我们也将父母搬进城里。古稀之年的父亲,每逢春季,还是割舍不下那劳作了大半生的黄土地,为了给儿女们输送一些绿色食品,也为了让自己的日子充实,总是回到村里借头耕牛,在邻里的帮衬下种些土豆、谷子、豆类作物。精打细算的父亲,用他一已之躯,将一个瘦弱的小家,繁荣成一个大家。每逢春节,我们五个小家聚到一起,九个孙儿、孙女、外甥缠绕膝下,父亲充满岁月瘢痕的脸,阅尽世事沧桑的眼,写满了不可名状的幸福感和成就感。他用奋斗的大半生教给我们坚韧、果敢、正义、面对困难不妥协的人生哲理。